珑粟

别寄刀片,我没胡子

『邦信』雨夜


  多年后,一个微雨的夜里。

  细听窗外雨打芭蕉,静看窗前风戏烛影,刘季辗转反侧,却依然是难以成眠。

  他起身换上了那一身翩翩的明黄衣衫,决意去后院里散散心。夜色朦胧中,他遣散了随从,细嗅着风雨中渗透着的大地清香。

  雨夜确实有些过于清冷了。只是,透骨的冰寒并不可畏,可畏的是入心的凄寒。

  和风却倏然变得有些狂妄,细雨也随着肆意了起来,随着那放纵的风斜打在刘季身上。纵使他撑着伞,却还是弄得狼狈不堪。本是惬意的闲庭信步,也不得不变得急促起来。

  走出不远便觅得一处典雅别致的小亭。入亭收伞,抖去襟上雨滴,再细看这处小亭——枣红的亭柱有些蜕皮,柱角还有不少陈灰,石制桌椅上满是泥水。

  呵,那是他们曾经把酒言欢的地方啊。如今却是这等的破败、幽静、荒凉。他们曾说过的那些玩笑话突然一股脑的涌进了刘季的心绪里。

  “原来我都还记得”,刘季有些木讷的说着,忽然转而长笑一声,“是啊,如何能不记得呢?”

  不知长笑间,左眼眼角处竟有泪滴滑落。他将手探入衣襟,小心的取出了一份折叠整齐的书稿。那是韩信的笔迹。

  上书:
  【不知情,不念旧;不听言,不信我。】

  『我信了你,而你终是不信我的。』

  刘季仿佛能看见韩信的眼睛,它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。然后那只桀骜而清澈的明眸渐渐的失去光彩,缓缓缓缓的合上了。

   “雏儿……”

  “又是一个难以入梦的夜啊……”回到屋里的刘季徘徊良久,提笔写下:

  【毋知情,勿念旧;莫听言,休信我。】

  如若你不信我,那这天下便不是我的,而你还能存在于这天下。可惜啊,如今天下已没有了你了,再也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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